泉里

风跟着我飞有两道火光~

【鸣佐】你在记忆里不曾离我而去

补档

原著向699+,佐助死亡前提

系列文,此为第二部分,共四部分

后期现代架空,有转世,有换眼,HE

还差收尾的部分,这几天应该写得完

真的是HE!




  2、你在记忆里不曾离我而去


  慰灵碑上已经很久没有增加新的名字了。


  和平时期,国仇家恨逐步淡化,五大国携手并进,不再局限于一村一国,天大的矛盾也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忍者的主业回归到了杂事委托,那些沾着血与泪的危险任务渐渐变成了一段谈资,一次经历。


  木叶是其中变化最大的——战后的满目疮痍,经由卡卡西和鸣人两代火影,短短几年内就迅速恢复元气,重建家园,之后更是另辟蹊径,发展起了新科技。如今的木叶高楼林立,治安稳定,年年获得五大国模范忍村提名。


  一些旧的体制也渐渐废除,腐朽的根部被连根拔起,新的枝丫开始生长,从根部到枝叶,干干净净。木叶这棵大树如同返璞归真,终于迎来了最初创立时柱间与斑期望的样子。


  大清早,漩涡鸣人处理完文件,难得偷个懒,登上了火影楼顶吹风。他看着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听觉扩展到最大范围,孩童嬉闹欢笑的声音不断传来,这是和平且平常的一天。


  新的改革方案推行得不错,忍者体制又一次优化成功,并且终于开始向普通的行政机构转变。投入了大量精力与资金的新科技研究也颇有成效,以查克拉作为基本能源的各式便捷工具不断被发明出来,比之威力强劲的武器更加直接的改变整个木叶乃至世界的生活。


  大蛇丸在其中如鱼得水,漩涡鸣人偶然拜读了大蛇丸的诸多实验计划,又参观了大蛇丸的实验室,深信大蛇丸如果获得海量资源,马上就能建设一个世界出来。


  漩涡鸣人现年35岁,木叶村七代目火影,四战第一英雄,黄金单身汉。上有各国贵族垂涎三尺,下有世界各地小年轻满眼倾慕。人人馋着这一块香饽饽想啃,却碍于传闻中漩涡鸣人对春野樱爱入骨髓的事实,没人敢去打扰。


  这是春野樱死去的第三年,旗木卡卡西病逝的第四年,宇智波佐助证实死亡的第十四年,漩涡鸣人完美践行着工作狂魔的好村长形象,立志带领木叶奔向更好的未来。


  远处的学校响起了钟声,已经是孩子们吃午饭的时间了,鸣人默念了一下今天的日程表,确定暂时没什么事了,在办公室留了影分身做通讯用,理了理衣服,光明正大翘班。


  目的地自然是慰灵碑。


  宇智波佐助被工整地镌刻在石碑上,从这个名字后面开始,名字增加得非常缓慢。事实上在宇智波佐助之前,因为任务丧生的忍者就已经在大幅度减少,当初被大多数人否决的改革正不断向世人证明自身的正确性。


  所谓改革,即内部组织架构清盘,体制重建,木叶不再是军事集团,忍者不再是战力单位,以武力获得立足立本的木叶成为过去,顺应时代,发展科技,变成唯一主流。


  偶尔,鸣人会担心这样的改革是不是对不起木叶历代火影,如今的木叶和以前真的大不一样了,长此以往下去,可能有一天,忍者这个职业也会从木叶消失吧……紧接着,鸣人又自己否决了这没必要的愧疚。


  这是新的时代了。


  忍者改革并不是鸣人一时兴起,而是自卡卡西时就已经有初步计划。鸣人被提为火影储备后,也深度参与其中,但当时基本都是初步构想,许多细节尚无着落。鸣人回想那段时间,只记得开不完的会和写不完的字,睁眼闭眼都是同样的天花板。


  后来鸣人上任,构想真正拿到明面上来,施行难度依旧很大,大刀阔斧的改革本就阻碍重重,从现实层面到精神层面需要跨过的障碍实在太多太多,顶不顶得住压力都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然后漩涡鸣人就说:“我不懂压力,我只知道撑下去的话最后赢的一定是我。”


  鹿丸闻言一巴掌就糊了上去,当着一屋子干部的面,狠狠削了七代目的面子,“你耍什么帅,公文都看不懂装什么!这份先给我抄十遍!”


  要说漩涡鸣人最怕谁,鹿丸绝对是第一名的有力竞争者。这位智商超高的天才谋略家除开武力方面之外,几乎花式吊打漩涡鸣人,鸣人在获得鹿丸诸多帮助的同时还深受其智商层面的鄙视,一度让鸣人产生巨大心理阴影。


  不过,现在的鸣人成长了,已经具备和鹿丸掰掰手腕的能力,可喜可贺。


  慰灵碑前照例只有鸣人一个人。


  这个曾经长期属于卡卡西,几乎被圈为卡卡西个人领地的地方,现在被漩涡鸣人私人承包了。


  他站在慰灵碑前还是安安静静的,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看佐助的名字,思绪在慢慢清空,又慢慢充盈,脑海中全是有关于佐助的曾经。


  漩涡鸣人直到十四年后的今天,也很少在人前说起宇智波佐助。其他人更不会提,也没有任何机会或者场合会提,宇智波佐助比想象中还要快速的在所有人的记忆中退去,但鸣人还记得,一切的一切都还清楚的记得。


  鸣人轻轻抚摸着那个名字,心里默念着佐助的名字,回忆也汹涌而来,鸣人尝试伸手抓住什么,然而手心里除了自己的温度,什么也没有。


  也许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这样怀念过去,漩涡鸣人想了想自己脑子只有35岁,行为却越发怀旧,默默叹了口气,“我竟然老得这么快。”


  十四年的时间早已冷却了沸腾热血,那些年来不肯妥协甚至有些固执的棱角,自愿或被迫不断打磨,鲜血淋漓,最终变成了现在的七代目。而属于漩涡鸣人的部分,随着七班一个又一个的离去彻底湮灭,徒留一个空荡荡的壳子,他站在回忆里再也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他揉揉脑袋,再次叹了口气,“最近有点儿忙,好几天没来看你了。”


  他絮絮叨叨说着近况,风里都是他的声音,浑浊不清。他开始发觉自己的变化,他好像分割成为两个人,一个远远看着的灵魂,一个深陷漩涡的空壳子,他想——我可能真的老了,老得我现在就已经这么累了。


  “哎,还差一点,快要结束了,我会坚持的。”


  他靠着慰灵碑,呢喃着佐助的名字,渐渐闭上眼。


  不多时,有暗部前来寻人,一声声“火影大人”,将鸣人拉回当下。


  鸣人飞快收拾好心情,又变回了那个稳重自持、人人敬仰爱戴的七代目。


  他笑着应声:“来了。”


  鹿丸隐隐觉得鸣人有点不对劲。


  这种感觉由来已久,从小樱过世时就有,只是如今更加强烈一些。


  他尝试去试探鸣人,但鸣人一如往常,好像一切只是他的错觉。他又将目光放到鸣人最近经手的事务上,桩桩件件全部排查,却一无所获。


  随即,他也不动声色起来,不再探寻鸣人怎么了,只默默推了一些工作,让鸣人更加繁忙一些,期盼鸣人能在繁忙中暴露一些细枝末节。


  可惜,如今的鸣人不同以往,处理文书工作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他的推脱并未给鸣人造成什么大的困扰,鸣人甚至反过来问他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如果很急,先去处理,不用分心。


  鹿丸久违的感觉到了烦,连着好几天没理鸣人。


  之后不久,终结之谷在四战尾声时弄坏的两座雕像终于修补完毕,鸣人硬拖着鹿丸去参加竣工仪式。


  站在观景台上,远远看着完好如初的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鸣人内心感慨得不行。


  他勾着鹿丸的肩膀,讲诉当年大战的盛况,他说佐助的忍术绚丽,佐助的眼睛花纹漂亮,佐助最后的笑容好看,就连争斗结束后地上那一滩代表断手之痛的血迹,都被他面不改色地称为感情升华的象征。


  鹿丸很想揍他,碍于大庭广众又只好憋着。


  鸣人追忆完遥远的曾经,又神乎其技地掏出一叠文件,想要鹿丸签字。


  鹿丸瞄了一眼,一下子没憋住,脱口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一声甚至破音了,引得远处观礼的人们都纷纷探寻发生了何事。


  鹿丸深呼吸了一口气,拉着鸣人往更远处走,嘴里威胁道:“漩涡鸣人,你今天最好给我一次性说清楚!”


  那份文件不为其他,是宇智波族地的重建方案。


  说重建也不太准确,鸣人在里头还新添了许多结界术,边边角角都有顾及,几乎把宇智波族地整个封印了。


  除开这份文件,近期鸣人还干了些别的,譬如提拔了几位新人,分摊了火影办公室的事务;增设几个部门,调配了新的人员;又组建了新的谈判团,与火之国就木叶下一步改革方向进行交涉。


  从表面来看,都是些稀松平常的事,每年都有类似的事情重复进行,只是有一点差别——鸣人没有和鹿丸事先商量,以至于这些事件结束后,鹿丸才从上交的工作汇报中得知。


  包括这个等着鹿丸签字的文件。


  宇智波族地要如何重建、如何封印、如何维护,漩涡鸣人已经规划好了,鹿丸只是走个流程签个字,全程跟他没什么关系。


  多可怕,辅佐官不知道火影在干什么,奈良鹿丸不知道漩涡鸣人想干什么。


  鸣人任由他拽着,面上讪讪,有些尴尬地笑道:“只是觉得太旧太破了,想着修一修,好歹是佐助的家啊。”


  鹿丸盯着他不说话。


  “呃,宇智波族地那边有块无字石碑你知道吧?跟辉夜一族有关的,现在破译困难,但是不代表未来也无计可施,所以先进行合理保存,方便以后研究。还有,之前不是发现月亮上有异常现象,虽然不能确定是否和辉夜有关,可我们得早有防范啊我说!”


  鸣人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理由非常正经,许久没出现的口癖都冒了出来。


  鹿丸无法反驳,石碑、异象,都确有其事,鸣人的理由真的非常正经,他完全能被说服。


  最终,鹿丸愤怒地翻了个白眼,直言道:“漩涡鸣人,你别跟我扯有的没的,原则上你想干什么我并没有干涉的权利,我也不关心你私底下到底想干什么,你如今是火影,分寸把握一清二楚,你想如何就如何,不必问我。只有一点……”


  鹿丸顿了顿,语气软了一些,“你别什么事都放在心里瞒着我。”


  鸣人夸张地惊叫起来,“没有瞒你!我瞒着谁也不可能瞒着你啊!鹿丸大哥!我的左膀右臂!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鹿丸还想说什么,远处的仪式负责人撕心裂肺地吼道:“七!代!目!剪!彩!了!”


  鸣人连声答应着,一个瞬身跑没了影,鹿丸憋回了到嘴边的话。他很想说,鸣人,我拿你当兄弟所以我尊重你的决定,任何时候任何立场,这一点绝不会变。


  鹿丸想想这番话真是肉麻还矫情,远处鸣人笑容灿烂,嘴里噼里啪啦说着什么,大概又是一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十几年的时间鸣人也学会了一本正经地忽悠人,岁月是把刀啊。


  等到仪式结束,鹿丸转头要走,鸣人又笑嘻嘻地喊着去喝一杯。


  鹿丸没拒绝,只是一路沉默,沉默地看着鸣人点单、倒酒,谄媚地哄着他喝一口。


  鹿丸面色平静,“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签字的。”


  鸣人撇撇嘴,老老实实坐下了,而后叹道:“好吧,好吧,我重新说。”


  他将文件收起,转而拿出一封敕令,“和火之国的交涉已经有结果了。”


  鹿丸接过一看,确实是出自火之国大名府的敕令,只不过内容并不是关于木叶下一步改革方向,而是——木叶独立。


  独立,不再依附大国,而是自由生长,这是改革的最终目标。


  现行改革进度确实差不多到了这一步,只是鹿丸一直没想好如何向大名府开这个口。独立意味着脱离,意味着不再是同心同体,火之国如何能忍受土地分割,往后还可能发生利益冲突。但不独立,木叶将永远逃脱不了军事集团的定位,势必要继续忍者的培养,一代又一代,作为战争机器来获取生存利益,永远不得平静安宁。


  鹿丸隐隐有了答案,而后翻开敕令,只见里头果然密密麻麻写着条款,就木叶独立一事设立了诸多限制,例如禁止与他国结盟,禁止发展军备,禁止移风易俗,禁止……翻到第二页,诸多禁止更改了对象,每一条的前缀不再是木叶,而是“漩涡鸣人”——


  禁止漩涡鸣人插手木叶内政;


  禁止漩涡鸣人离开木叶范围;


  禁止漩涡鸣人会见他国要员……


  鹿丸略略数了一遍,条款一百七十三项,针对漩涡鸣人本人的款项有一百三十三项,从地理上、空间上、人际关系上、甚至忍术使用上,全方位限制了漩涡鸣人。简而言之,木叶独立可以,但是漩涡鸣人必须就此卸任火影,并且永久处于火之国严密的监控之下,以后去哪里、见什么人、用什么忍术,都需先征得火之国的同意才可执行。此外,漩涡鸣人还将作为火之国与木叶共同拥有的人形兵器,在不违背、不侵犯双方利益的基础上,自愿听召支援战事。


  这是木叶获得独立的基础,也是对漩涡鸣人一人的制裁。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只要我卸任火影,同意这些条款,木叶不仅可以立即获得独立,还能得到火之国为期十年的经济援助。不是想瞒你,只是想赶在卸任前,把能做的赶紧做了,特别是宇智波族地这样敏感的地方,如果在敕令传出来后再处理,可能会徒增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十年时间,足够木叶长成参天大树,我们的目标……”


  “……我不同意。”


  鹿丸重复道:“我不同意。你是木叶最重要的火影,你不能卸任。”


  鸣人道:“哎呀,看吧,就知道你不会同意,幸好我该干的事都干完了。鹿丸,你再想想,牺牲我一个,成全整个木叶,不好么?很划算的。”


  “不好。”


  “鹿丸……”


  “不好。也不需要。”鹿丸将敕令团成一团,严肃道:“漩涡鸣人,你不能同意,我也不会同意,大家也不会同意。既然交涉不行,我们就另寻他路,方法有的是,但绝不会是你卸任妥协这一种。”


  “但是……”


  鹿丸打断道:“时间长短罢了,我们这一辈不行,下一辈还可以继续。而且依我所见,我们这一辈未必不行。”


  鸣人道:“可是,我们总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不必,”鹿丸紧紧盯着鸣人的眼睛,看着那双蓝色眼睛里难得严肃到近乎发怒的自己,“鸣人,没有最坏的打算,你不用向任何人妥协,你会永远都是火影。”


  他从鸣人怀中抽出宇智波族地重建的文件,利索地翻到最后一页,把字签了。


  “喏,这事我同意了,你安心做你的火影,别的我来处理。”


  鸣人没搭话,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好像没听到鹿丸说的话。


  鹿丸也不管他,将文件放在他面前,“我们的计划一直进行的很顺利,木叶一定可以彻底脱离大名的体系,获得真正的独立,你只需要再等等,等等我,我会给你满意的结果。”


  “鹿丸。”


  鸣人把那份文件摊开,扉页是宇智波的团扇,他长久地看着那一枚族徽,轻声道:“鹿丸,我想他了。”


  “……”


  鹿丸的眼睛颤了颤,“你说说心里话吧,你……是不是早就不想当火影了。”


  “没有,”鸣人抬头看他,脸上挂着笑,只是眼睛蓝汪汪的,好像要哭了,“成为火影一直是我最大的梦想,现在依然是。我想作为火影,获得大家的认可,也想作为火影永远保护木叶。只是……”


  “我真的太想他了。”鸣人眨了眨眼睛,有氤氲的水汽漫上来,他有些委屈地说道:“鹿丸,我真的太想佐助了,我不想等了。”


  当初同意加入改革的队伍中,一多半的原因是佐助。他那时想得很单纯,如果木叶不再是军事集团,不再受制大国,那佐助的处境肯定会更好一些,起码不用再困于所谓赎罪的旅途之中,往来颠沛,可以过得更加从容、自由一些。


  改革至今,目标终于要实现了,可是佐助早就不在了。


  那一直为此努力的漩涡鸣人怎么办?


  这么多年过去,漩涡鸣人也累了。


  鹿丸沉默了,他向来聪明,早就预想出了鸣人暗自行动的答案,并为此想好了应对的措辞。只是,真的从漩涡鸣人这里得到肯定的回复时,他依然不知所措。


  你卸任了,那我怎么办?我想要辅佐的火影只有漩涡鸣人啊……


  气氛开始尴尬,他们坐在酒屋的小隔间里,桌子上是香气四溢也辛辣非常的美酒,不说话的时候耳边只剩下周围客人轻轻的交谈声。鹿丸捏着酒杯的手越收越紧,过大的力道让他的手背青筋暴起。


  也许是他的面色太难看,僵持十几秒后,鸣人叹了口气,伸手过来掰开他的手指,救下那个即将碎裂的酒杯。


  “鹿丸,你再考虑考虑,错过这一次,下一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酒杯被拿走,鹿丸就扣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和胃部一样痛,“你……你这个混蛋,你只是在任性!”


  “好好好,我是混蛋,我是大混蛋,虽然很过分很任性,但是也请你一定要帮忙,这就当最后一次了好吗?”


  “鹿丸,我卸任没什么的,牺牲我一个,换来木叶独立,是天大的便宜。”


  “……”


  那双蓝眼睛直直看过来,有太多情绪积压在里面,让他感觉呼吸都开始困难。


  混蛋,其实自己才是个混蛋。


  鹿丸闭了闭眼睛,强制压下心里那团火,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着抖:“我有其他办法,时间虽然比较长但没有风险,而你,”他看着鸣人眼底的青黑,心里也开始发酸,“只要有我在,你到死那天都将是火影。”


  真是过分。鹿丸看着那双眼里的光芒暗淡下去,默默唾弃自己,打脸真快,才说尊重鸣人的决定,临到头反悔的又是自己,漂亮话果然随便说说不要钱。


  一场谈话不欢而散,不欢的实际是鹿丸一个人。鸣人在得到否定的答案以后虽然消沉,但很快恢复,自动跳过了那个话题,热情地叫鹿丸接着喝酒,叽里呱啦说着村子里听来的八卦,笑得像个笨蛋。


  喝完酒,鸣人先行一步,要去忙宇智波族地重建的事情。


  鹿丸看着他离开,直到不见踪影,感觉心里涩涩的。


  他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他一点一点回忆小时候,少年时关于宇智波佐助的记忆很少,小樱和卡卡西的也多不到哪里去,鸣人的蠢脸占据了大部分位置。那双蓝眼睛充满了整个回忆的边边角角,像精神污染似的。


  鹿丸突然笑出声,还停不下来,笑得他的脑子晕乎乎的,酒的后劲也上来了。他扶着墙靠上去,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然而脱力的瞬间一双手先接住了他。


  “啊啊啊,你这人真是,喝不了就不要喝啊。”


  是手鞠。


  快40岁的女人稳稳当当地架住他的肩膀,然后凑近了闻他的脖子,一脸嫌弃地说:“你到底喝了多少啊?你的高智商去哪儿了?不知道鸣人有九尾,喝酒跟喝白开水一样吗?真是的,笨死了。”


  鹿丸嘴巴动了几下,想像平常一样抱怨一句“麻烦死了”,但他看着手鞠开开合合的嘴巴,换了一句,“对不起。”


  “……我的天,难得啊,你居然会有道歉的时候?鸣人给你说什么了?”


  “没,就觉得喝酒不对。”


  手鞠怀疑地上下打量了几眼鹿丸,“算了,回家吧,给你做点醒酒汤。”


  “好。”走了几步,鹿丸又补上一句,“谢谢。”


  他抱着手鞠,怀抱越收越紧,“你一直在我身边,真好啊。”


  鹿丸和鸣人的关系突然冷淡下来,一向事事都要商量通气的两人分开办公不说,鹿丸甚至将大量事务划归到自己手中处理,鸣人作为火影反倒清闲得要命。


  大家都感觉到一些暗流涌动,可是两位当事人不管从表面看还是私下看,好像并无不妥,只是氛围略微奇怪。


  正如鹿丸承诺的,他真的在为木叶独立一事拼命,以至于不惜架空鸣人。鸣人尝试过劝说,无果,于是也不管了,专心规划宇智波族地重建以及封印。


  很快,宇智波族地重建完毕,封印也全部加固,鸣人彻底没事做了。


  他再一次找了鹿丸,还是得到否定的回复。


  “鸣人,这段时间你当是放假,你再好好想想,考虑考虑我的提议。”


  “好……”


  说是放假,但鸣人其实没什么休息的欲望,这些年他忙习惯了,放假反而无所适从,而鹿丸所说的好好想想,他也不知道还要再怎么想——他只是选择了一个最快捷的方法,有效解决眼下的困境。


  最后,鸣人将大把大把的时间耗在墓园和慰灵碑。


  今天买束花去看小樱,明天给卡卡西烧几本书,或者干脆大白天靠着那块冰冷的石碑睡觉。实在没事干了,就去骚扰大蛇丸,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实验进度。


  别说,还真淘到几样他感兴趣的实验发明,只不过还在试验阶段。大蛇丸尤其慷慨,随手送了他几样试验品,他高高兴兴拿走去玩了。


  半路偶遇牙和志乃,两人出任务归来,一身风尘仆仆,看他如今情状,不免嘲笑他社会闲散人士,天天就知道瞎玩。


  他乐呵呵的,也不辩驳,专注地把玩着那些奇奇怪怪的试验品,像个小孩儿。


  牙灵光一现,提议道:“要不,你试试去忍校教书吧。”


  漩涡鸣人犹豫了一秒,随即就答应了。


  35岁的漩涡鸣人够帅够有型,还是英雄七代目,前脚踏进学校,后脚就被孩子们团团围住,一口一个七代目大人叫得鸣人心都化了。


  大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嘿,鸣人,啊不,七代目好久不见。”


  “大和队长在上课吗?抱歉啊,突然跑过来。”鸣人不好意思地说。


  “没没没,七代目来得正好,我在给孩子们讲四战呢,你要不要来说几句?”


  “嗯?!”


  孩子们配合地一同邀请,招架不住的鸣人坐到孩子中间讲起那段历史来。


  说是历史好像怪怪的,鸣人总觉得还没有过去那么久,难道说十八年的时间就已经足够当得起历史二字了?


  他绘声绘色地讲起四战的种种,用影分身模仿当年的各大忍术,还穿插些过往之人的奇闻轶事,孩子们时而欢呼时而惊叫,小脸上满是仰慕之情。


  “最后就是我和我的朋友们力挽狂澜,击败大坏人,迎来世界和平啦!”


  鸣人做了一个帅气的pose,然后收获一片热烈掌声。


  小孩子们随即叽叽喳喳地发问:“七代目大人,九尾还在你身体里么?它真的比房子还大么?”


  “七代目大人,听说九尾的查克拉像太阳一样温暖,真的假的?”


  “七代目大人,你肯定不知道,你当年救了我的爸爸妈妈,后来才有了我,你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


  “七代目大人,我以后也要成为像你一样厉害的火影!”


  “七代目大人,那你的朋友们现在在哪呀?我们可以见见嘛?感觉也是超级超级厉害的人呀!”


  “七代目大人,写轮眼是什么瞳术?好像从来没听过,可以让我们见识一下么?”


  “七代目大人,医疗忍者也可以上战场啊?那位姐姐真厉害,现在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在木叶医院当医生?”


  “七代目大人,这么有趣的老师真的存在么?当他的学生肯定每天都很开心,他现在在教几年级啊?”


  “七代目大人,让我们见见你的朋友们吧!”


  “……”


  鸣人愣了一下,大和也愣了一下,耳边都是孩子们兴奋的讨论声,欢悦的,激情的,而中间的人脸色突然苍白。


  鸣人蹲下身,摸摸一脸期待望着他的小女孩的头发,声音柔和:“我的朋友们都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不能回来了。”


  谢绝了大和相送的好意,他几乎是逃命一样出了学校,他感到难以言说的酸涩在胸口扩散开来,有一些拼命压抑下来的东西再次冲破了束缚,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心脏在胸腔里激烈跳动,砰砰砰的声音像是砸在脑海深处,记忆中曾经停止哭泣的人们再次泪流不止。


  眼泪,到处都是眼泪,眼泪掀起的巨浪几乎把他淹没。


  九喇嘛在意识层中呼喊他的名字,可他无法做出反应,感觉呼吸都跟不上来,徒劳抓着胸口的衣服艰难喘气,眼前都是白光。


  “之前工作太拼了,身体早就到达极限,现在因为情绪波动过大,进而导致身体机能短暂宕机,本质没什么大问题,好好休息就可以。”


  医疗忍者留下了一些药,默默退了出去。


  鹿丸看着那扇门打开又关上,视线再回到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鸣人。他想自己真是铁石心肠,明明清楚知道这些年鸣人心底的痛苦,却还要强迫鸣人继续下去。木叶少了漩涡鸣人就不行了吗?当然行,可奈良鹿丸少了个兄弟行吗?当然不行。


  奈良鹿丸也不过是个自私的人。


  这一刻他什么气都没了,气鸣人的,气自己的,全没了。他手里还有今天没处理完的文件,他想着等鸣人醒了,大家再好好谈谈,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通过谈话解决的,如果有,那大家就坐下来喝杯茶,多花点时间一直谈下去。


  但他计划的好好谈谈并没有时间进行。


  鸣人倒下了,所有的事情这下是真的全部堆在了他的身上,忙得脚不沾地,接到鸣人醒过来的消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下一份文件已经放在了他的桌上。他又只好安排暗部看顾好鸣人,继续投入到水深火热的工作中。


  他必须尽快行动起来,把鸣人那些危险的想法全部扼杀掉。


  鸣人醒来时还恍惚觉得是在梦中,他明明睁开了双眼,却看到了佐助。


  16岁的佐助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他也安静回望,目光从佐助的腰腹一寸一寸往上移动,划过深色的裤子,紫色的注连绳,白色的浴衣,秀气的眉眼。


  是鬼吗?


  鸣人微眯着眼,细致谨慎地一点一点勾画出佐助的轮廓,最后停留在那双墨色的眼睛,褪去写轮眼血色的眼睛淡然平和,甚至让他感觉温暖,阳光从佐助的背后倾洒下来,整个人好像在发光。


  他忽然由衷地感叹一句:“原来我不怕鬼啊。”


  之后他直接跳了窗,向前方飞奔着,向着那片埋葬了他的支柱的地方,风鼓起他的衣服,带起的声响掩盖住了身体里那颗砰砰砰跳动的心脏,他感觉好久没有这么畅快。


  他迫切地,焦躁地,又是欣喜地持续前进,最后他停在佐助的墓前剧烈喘气,他蹲下身与墓碑上的照片齐平,小小的12岁的佐助表情很淡,看不出喜怒。汗湿的手掌大力抚摸着那张小小的照片,虚弱的身体因为强行运动带来不小负担,他的嘴里都是剧烈运动后带起的血腥味,让他直不起腰,但他不觉得痛。


  佐助仍旧安静地站在他身后,好像他去哪儿就会一同去哪儿。


  他笑得眉眼弯弯,那双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骄傲和喜悦,“你回来了,我找到你了。”


  鹿丸好不容易腾出时间来看鸣人已经是大半个月后。


  鸣人清醒的第二天就从医院搬回了他的小公寓,并且在里面窝了大半个月,鹿丸琢磨着买了几种口味的一乐拉面打包装好,然后敲响了鸣人的门。


  出乎意料的是鸣人心情极好,鹿丸原本做好了被拒之门外的准备,结果门铃响了三下他就看见了那张灿烂的笑脸。


  气氛是单方面的尴尬,鹿丸坐在沙发上看着鸣人忙前忙后给他倒水拿吃的,半点也无被强制休假的愤慨。作为火影,被辅佐官牵制说来可笑,实际上也是鸣人的妥协,所以鹿丸仍然很有信心把鸣人的糟糕想法掰回来,毕竟活着的人总比死去的人来得重要吧?


  “你最近在家里干什么?”


  他的声音干巴巴的,带着相当明显的情绪,但鸣人毫无察觉,微微偏着脑袋看着他,神情很是柔和。


  “没干什么呀,就休养身体。话说鹿丸你最近忙坏了吧?”


  “我还好……你真的没事?”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哦对了,之前的事抱歉,让你担心了。工作的事我们再重新分配吧,老是加班我们都不好受。之前你说的方法是什么来着?我们好好合作应该能完美达成!”


  “嗯?什么?”


  鹿丸第一反应是鸣人终于想通了,然而内心的喜悦还没有保持一秒,就发现鸣人背后露出一个人——宇智波佐助。


  准确说来也不是宇智波佐助,甚至也不是人,那是一个黯淡的发光体,长着宇智波佐助的样子,穿着宇智波佐助曾经的衣服,“他”静静地站在鸣人身后,没有表情,没有呼吸。


  鹿丸滑稽地瞪着眼,愣愣地看着鸣人身后。


  鸣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哎呀”了一声,他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毛,解释道:“是大蛇丸的实验成果啦,佐助回来啦!”


  鹿丸张张嘴,半晌说不出话。


  大蛇丸的实验他当然知道,那是单说理论构想就极其复杂的一项技术,名为思念体,是一种能将一个人脑海中的强烈愿望或者想法捕捉并实体分离的技术。一旦成功,便可运用一定手段,从思念体中提取情报或者信息流,比山中家的秘术还要方便快捷。


  这项技术曾经备受木叶乃至火之国高层瞩目,但因思念体究其本质只是高凝练的查克拉能量体,或者说精神能量体,分离出体外后如气泡般脆弱易散,想要维持形体,就必须持续注入海量的查克拉能量。这个海量是真的如字面所说的海量,一般的国家都不一定消耗得起,而大蛇丸与高层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也没能找到合适的能源替代,也没有办法改进思念体,最后不得不暂时搁置。


  这一刻,鹿丸惊觉他的信心已经消失殆尽,如果说鸣人歇斯底里地要求卸任、要求放下这些责任,他可能还放心点,现在……


  体制改革是他们这一辈奋斗的目标,如履薄冰十几年,只差最后了,把木叶从依附火之国的体系中摘出来,成为独立自由的个体。这个世界需要武力但不需要战争,而作为战争工具的忍者和制造工具的木叶都应该有新的未来。木叶扛着旗帜冲锋陷阵,砂、雾、云、岩四个忍村的改革也在暗中进行,世界格局将要发生巨变,忍者的命运将彻底迎来新生。


  那么你呢?漩涡鸣人你的未来是什么?你的新生还存在吗?


  鹿丸张张嘴,那些话在喉口转了几个弯还是没能说出,最后放弃地和鸣人讨论起工作来。


  一切计划定下,鹿丸告别了鸣人。


  他站在鸣人的楼下,第一次觉得看不清,聪明的脑袋像装满了浆糊。楼上鸣人兴奋地说着话,他感觉身体冷得厉害,在鸣人一声声“佐助”里冷得头晕,他丧气地想最后还是鸣人赢了,妥协的人从来都是奈良鹿丸。


  鸣人又变回了那个小太阳,每天笑容灿烂地上班,和鹿丸瞎聊八卦,和大名扯皮,他们离目标越来越近,鹿丸不再过问那些敏感的话题,张口闭口都是工作。


  木叶终将成长为一棵真正的大树,他们这些树叶只要再努力一点点就好,一点点就可以破开那片遮天蔽日的云雾,看到新的风景,去往新的道路。


  鸣人给“佐助”描述未来的木叶,自己嘚啵嘚啵得高兴,九喇嘛在意识里撇撇嘴,“对着毫无反应又不能碰的查克拉体都能滔滔不绝,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夸你的嘴遁满级,还是夸你脑神经够粗?”


  “哎哎哎,过奖过奖。”


  他满心欢喜地看着安静站在身边的“佐助”,即便没有任何回应,他仍然愿意花上大把大把的时间对“佐助”说话。从木叶的八卦新闻到近期的政策动向,只要他不停地说,他总感觉佐助其实还活着,就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听他瞎聊,也许会发表什么看法,也许只会在他偶尔住嘴的空隙骂他一句“大白痴”。


  他突然想起来一个事,他潜进意识里,捏捏九喇嘛的鼻子,“九喇嘛,还记得我之前问过你的问题吗?人怎样才算是真正的死了?”


  “干嘛?你现在还要往哲学方向发展探索?”


  “不是啦!”鸣人气结,解释道,“你知道吗?人的一生会死去三次,第一次是他停止呼吸,第二次是他的葬礼,第三次是记得他的最后一个人也死去,等到再也没有人记得这个人,这个人才是真的死了。”


  “哦,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啊,我就想说,我还活着,所以佐助还活着。”


  九喇嘛翻了个白眼,“你爱咋咋吧,我才懒得管你,我要去睡觉了。”


  鸣人笑了一下,心念一动,“佐助”自动靠了过来,他抬起手,虚虚抱了一下佐助,贴着佐助的耳边缓缓说着温柔的话:“再等等,再等等吧,很快就能见面了。”


  漩涡鸣人40岁,木叶终于获得了独立。


  举行仪式那天,鸣人和鹿丸站在台下,看新成立的联盟代表团宣讲木叶新的规章制度。鸣人的火影身份算是自动取消,取而代之的是新成立的联盟主席身份,二把手依旧是鹿丸,职位乍一看没什么大变化,需要负责的东西却跟过去有了大大的不同。不过新联盟和以前的人员配置不一样了,新添了许多针对性的部门,他俩的工作被大量稀释和下放,未来势必不会再像以前那般繁忙劳碌,真是可喜可贺。


  鹿丸五年来第一次松了口气,笑着搂住鸣人,说道:“终于结束了!”


  鸣人也笑着回道:“辛苦了!哎,当初我的就职仪式可没有今天这么火爆啊,总觉得心里不平衡。”


  “得了你,不知道当初谁在仪式上哭得跟白痴一样。”


  “够了啊鹿丸,还是不是兄弟?居然大庭广众揭人短!”


  “呵呵。”


  之后,又接连开了几次联盟大会,陆陆续续敲定了一些未来不确定事宜,到此时,新联盟才算是真的步入正轨。


  最后一次大会结束以后,鸣人慢悠悠地溜达去了南贺川。


  “佐助”早早等候在了栈桥边,鸣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伸出手去拥抱他,不再像以往一样虚虚环住,而是实打实的拥抱。“佐助”则在鸣人接触的一瞬间就开始碎裂,变成点点光芒,消散在空气中。


  鸣人看着空荡荡的双手叹了口气,“唉,到时间了啊。”


  他脱掉外衣,慢慢沉进水里,水压令耳边嗡嗡作响,总有种下一刻就要爆炸的恐惧感。他在水底漫无目的地晃荡,九尾模式亮瞎了水底的鱼虾。好一阵后,他伸手在一片淤泥里翻出个什么东西,再慢腾腾地浮上水面。


  那是一个铁质的硬块,锈迹斑斑,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样子,鸣人并不在意,只将脸贴在硬块上,心里是这些年来从未有过的平静。


  他回到意识层里,看着懒洋洋睡觉的九喇嘛,说道:“九喇嘛,我给你说个好事。”


  九喇嘛的耳朵动了一下,表示听着。


  “我送你走吧。”


  九喇嘛的眼睛瞬间张开了,红色的竖瞳惊讶地看着鸣人,“你疯了?”


  “时间到了啊。”


  红色的查克拉完整地从身体里分离出来,鸣人痛得冷汗直冒,生命力在急剧流失,眼前已经看大不清东西了,他直接摔倒在地,再没有力气站起来。


  九喇嘛缩小了身体,蹲在地上看着他扭曲的表情,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只有九条毛茸茸的小尾巴在身后焦躁地摇来摇去。它终于离开了那个狭小黑暗的“监狱”,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闻到阳光的味道,它简直想放声大笑一场。


  可是,漩涡鸣人要死了……


  鸣人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身体逐渐失去热量的感觉很不好受,漩涡的血统没有让他当场毙命,然而生命的那一团小火花已经是风中残烛。


  真冷啊,他想起知道佐助死去消息的时候也是这样,浑身失去力量,所有感官都被佐助死去这一事实夺走了自主权,那一刻抬眼望去满目都是血色,呼啸的暴风雪瞬间将他深埋在黑暗的地底。


  现在他也要死了,最后一个记得佐助的人也要死了,他终于和佐助死在了同一天。


  意识慢慢恍惚起来,鸣人忽然感觉到微弱的热量,他睁开眼睛看见缩小版的九喇嘛缩成一个球往他怀里钻,九条尾巴散开紧紧包裹住他。


  他虚弱地笑了一声,“九喇嘛,这个萌我给你满分。”


  “……放屁,少给我扯淡,六道留给你的力量呢?你不准死!”


  “啊,之前为了维持“佐助”的存在用光了啊。”


  九喇嘛的动作猛然一停,“你用六道的力量维持一个查克拉体?你疯了?值得?”


  鸣人笑弯了眼,“值得,怎么不值得,我那么开心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对了,麻烦你把我抽屉里那个思念体的试行数据交给大蛇丸,这是我和他说好的交易。”


  “……”


  九喇嘛闭上了嘴,紧紧抱住这具逐渐冰冷的身体,它发觉自己居然也有害怕的时候。这个臭不要脸的家伙给了它家的感觉,现在居然擅自分家,太过分了!一定要救活他!救活了再揍他一顿!然后窝在那间小公寓里天天使唤他做牛做马!只要它将查克拉慢慢渗透进去,只要留一部分就好,留一个分身在这个家伙身体里就好……


  “没用的,九喇嘛,”鸣人揉揉九喇嘛的小脑袋,“现在的身体已经承受不起你的力量了,我们不再相容了。”


  九喇嘛愣愣地看着他,巴掌大的狐狸脸收起了所有戾气,第一次露出小动物一般茫然的表情,它歪着头将耳朵贴在鸣人胸口,听着胸膛下那颗跳动得越发缓慢的心脏,终于意识到漩涡鸣人和九尾分离的事实。


  人柱力失去了尾兽,漩涡鸣人要死了。


  “抱歉,抱歉。”


  他抱紧九喇嘛热乎乎的身体,断断续续回忆起那些年九喇嘛陪伴他的日子,他说了好多好多话,而九喇嘛依旧愣愣的,从头到尾只听清楚一句——


  “一直以来谢谢你,谢谢你陪我到最后。”


  鹿丸接到消息的时候还在家里悠闲地查看儿子的作业,听到暗部的一句“七代目情况不对劲,九尾出来了”时,完全没反应过来这句话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


  他冲到南贺川的时候,鸣人已经快闭上眼睛了,他跪在旁边抓着鸣人的手发疯地吼起来,吼鸣人,吼医疗忍者,吼得面红耳赤。他从未如此失态,他满脑子都是漩涡鸣人你好样的,你他妈真是好样的!五年的时间居然真的骗过了他!


  像是动物嘶吼的声音让鸣人再次睁开了双眼,那双蓝色的眼睛浑浊无光,雨后天空繁星夏夜全部淹死在那一层虹膜上。


  他模模糊糊认出面前的人是鹿丸,费力地捏捏鹿丸的手指,拖着长长的气音问:“鹿丸,我不是火影了,我可以任性了吗?”


  鹿丸一下收紧了双手,整个人小幅度地颤抖起来,他张嘴呼吸好几次才把心底那股酸涩压下去。


  他俯下身看着鸣人的眼睛,看着那双眼睛里苍老的自己,声音抖得不成句,他答:


  “是,你自由了。”


  漩涡鸣人40岁,


  这一出热血英雄传奇剧终于落幕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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