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里

风跟着我飞有两道火光~

【鸣佐】人世之外

补档

原著向699+,佐助死亡前提

系列文,此为第三部分,共四部分

后期现代架空,有转世,有换眼,HE

还差收尾的部分,这几天应该写得完

真的是HE!

本部分已是转世,现代设定



  

  3、人世之外


  毕业旅行选在了木叶山上。


  他们决定的时候我还试图反抗了一下,说了不少木叶山的鬼故事,奈何我一个本地人拗不过这群外地人对木叶山的好奇心,在一起去或者单飞的选择中,我没出息地选择了前者。


  我喜欢的女孩子在这群人里,毕业旅行是我最后的机会,我得抓紧机会准备表白。


  木叶是一个历史文化非常厚重的城市,远在忍者时代它就是地理要塞,军事职能延续至今,大量忍者的传说在这里诞生,从这里传播,无论真假,都很吸引外来人。在当今社会追寻历史元素的文艺风潮下,木叶理所当然地变成了热门旅游地区。


  我的高中同学,也就是现在这些要去木叶山进行毕业旅行的家伙,就是受广告宣传影响而到这里念书的。


  木叶山是木叶第一保护区。这里有忍者时代遗存下来的一间神社,还有一处雕刻工艺令现代人望尘莫及的颜岩——整块石壁雕刻了数十个栩栩如生的立体头像。有专家称这些头像很可能是忍者时代掌权者的象征。


  再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有著名的终结谷大瀑布,瀑布两边分立两尊巨大的武士石像,那可真是时代的奇迹,多少年来一直是木叶人骄傲的资本,不过前几年山洪暴发,两尊石像碎成了渣渣,连复原工程都省了。


  神社长期处于警戒线以内,颜岩则因为风化严重,近年也被划到了安全保护区,总的来说就是——现在的木叶山只能远观。


  同学们都是高中才来到这里,刚刚好因为近年的保护政策只能远远参观,毕业旅行最后选择木叶山可以说是意料之中,却也是意料之外。


  意料之外的原因是他们想去的地方是神社,而不是更加壮观的颜岩。


  木叶本地人其实对于神社都是蛮敬畏的,我们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神社主人的伟大和不可亵渎,但是具体怎么伟大,这个主人又是什么来头,根本没人知道,只有历史文献中寥寥几句赞美之词流传下来,后人凭此确定了神社的价值,其他的根本无从考据。


  约定好时间以后大家就忙着收拾行李了。


  在山里的日子不好过,尤其木叶山很大一部分属于未开发,开发的部分又有很多划为了安全保护区,神社在安全保护区深处,想去必须做大量的准备。


  我在这群人里算是蛮尴尬的,一来我是唯一一个本地人,排外性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说不好,二来我喜欢的女孩子喜欢着另一个男孩子,这件事大家都知道,而且那个男孩子非常优秀。


  这个团队,我先称呼为团队吧,这个团队的领头也不是我,我属于狗腿子那种,本来不想去木叶山,女孩子一找我商量我就当场答应了。装备采购的事情也是我自发包办,等到快出发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有点儿心疼自己的脸皮。


  不过爱情嘛,总是这样,充满未知。说不定我这一番表现能得到女神青睐呢?全程那个情敌可是什么都没帮忙,行李听说还是他家哥哥给收拾的。


  啧啧啧,真金贵呀。


  带路人是我,本地人的优势让我感觉自信心涨了那么一点。


  木叶山是典型的闹鬼环境,小时候山的管理还没那么严,山脚那一片是我们小孩子的天堂,试胆大会、抓萤火虫、夏日祭什么的都在这里举行。


  我一路走一路给香磷说小时候——香磷就是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她有一头漂亮的红头发,有点儿男孩子气,还傲娇,像个小魔女。


  香磷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叫佐助,长得不错,成绩优异,年年第一,脾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家境听说也很不错,就是不怎么爱说话,身体也不太好,据说是早产儿?一点儿小病都可能变成生死考验,好脆弱哟。不过这个团队倒是很听他的话,也可能是让着他,毕竟我们都喜欢抄他的作业,咳咳。


  团队的领头是大蛇丸,这个倒不是我的同学,30多岁的年纪,有个小跟班,兜。大蛇丸是和香磷他们混熟以后介绍我认识的,他算起来应该是佐助的临时监护人,貌似是佐助哥哥的工作伙伴,佐助哥哥出差的时候就是他照顾佐助。


  大蛇丸面相看着很病态,但是其人超级厉害,比佐助还厉害,听说学生时代就已经拿过很多研究领域的大奖,发表了很多我完全看不懂的学术论文,就是笑得很诡异,跟蛇似的,也是字面上的名副其实了。


  还有两位分别是叫做重吾、水月,这两位在学校也是蛮优秀的,各有特长,不过在佐助的光芒下就有些暗淡了。


  话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我一直没明白自己是怎么和这六个人搅和在一起的,可能有点儿缘分的那种意思,我本来不在这个优等生集聚的实验班,校董会突然说班级要全面发展,空出了个位置让我这个体育特长生顶上了。由此我也遇到了我的女神香磷,开心!


  真正成为朋友就是挺长一段时间以后了。我一个体育生在学霸班级的作用是保证运动会和体育赛的胜利,文化方面的东西我长期是一脸懵逼。班主任一直对我又爱又恨,有一次全校倒数以后,班主任痛定思痛,把我扔给了佐助补习。


  这他妈就很尴尬了,我对香磷是一见钟情,香磷对佐助也是一见钟情,这直接导致课后的辅导变成了三个人。我一边开心我陪香磷,一边纠结香磷陪佐助,这么尴尬地过了好几天,因为我扯皮扯到木叶山以后,才稍微好了一点儿。


  佐助是大城市的人,到木叶来不是和香磷他们一样因为广告欺诈,一是他的哥哥工作调动,二是大蛇丸的忽悠,两方面的原因综合起来,关键点是木叶山。大蛇丸很明确地表示过对山里东西的兴趣,佐助哥哥的工作好像也是关于这方面的考古发现。


  老实讲,木叶的这点儿历史早被专家扒烂了,我是一点不理解对这些历史感兴趣的人。那些对他们外地人可能很有意思的事情,都是我小时候听得耳朵起茧的故事,我甚至能当场编一个。


  所以,靠着这一点子优势,我得到了大家的赏识,也和大蛇丸混熟了,他们什么小活动小团建都乐意带上我。当然,我觉得发挥最大重要的其实还是我的个人魅力,大蛇丸曾亲口夸赞过我的肌肉构造非常完美,天生就是运动员的料,他认识一个后辈和我很像,他很喜欢我这样的年轻小伙子。


  所以,这个小团体逐渐建立起来的时候,我的自我定位一直是香磷女神的骑士,我坚信我一定会打败佐助,赢得最后的胜利!


  木叶山的安全保护区警戒线不是很严,我们出发时间特地定在了傍晚,瞄着警戒员换班吃饭的时候溜进了山里。


  大蛇丸一路走一路笑,说很久没有这种做贼的感觉了,让他想起一个老朋友,浑身舒爽。


  佐助难得呛他,说他幸好做了科学家,不然就是一个变态。


  第一段目的地是颜岩的外围,这里的视野非常好。木叶山整体结构是斜面加凹地,凹地的一面就是颜岩,斜面一部分上到顶就是神社。


  我们不敢点明火,第一餐简单吃了点儿熟食,我蛮怕女神不习惯,潜意识里想着女孩子就像娇贵的樱花,要多照顾照顾,结果拿着三明治给女神,女神转头给了佐助,还问佐助吃得惯不惯。


  佐助咬着自己的饭团,说:“不好吃……”


  呵呵。那是我亲自做的!不好吃也得说好吃!


  当然我是没那个脾气吼佐助,但不妨碍我心里吐槽呀,心里吐槽过瘾了,我就爽了。


  也许是我得意的表情有点儿恶心,大蛇丸嗖的一下凑到我面前,吓我一跳。


  大蛇丸说:“小朋友,神社的事你还知道多少?来讲讲故事吧!”


  我对大蛇丸是真心敬佩的,就冲他夸我是天生运动员我就想喊他一声大哥。一般对大蛇丸我坚持有求必应,有问必答,这当口让我讲神社的事,我当然不能自己瞎编。


  神社在每一个木叶本地人心里都是挺玄乎的地方。


  早年还没有划分安全保护区的时候,我们村小孩子常摸进去玩。那个神社说老实话并不怎么好看,说是神社,其实更像一个小型的族群基地,房子挤挤挨挨的,一点儿都不宽敞,也没什么文化特色,只不过各方面都保存得很好。


  忍者时代距离我们现在的生活大概几千年了,神社的鸟居、廊柱、摆设,甚至帘挂都保存完好,逢年过节这里都是祭祀的第一首选。


  我小时候基本是泡在神社长大的,这里有一颗通体红色的树,有九条大枝桠,每个季节都会开很好看的花。我形容不好花的样子,远看花像是一个漩涡图案,带一点橙色,一层一层叠起来,叠成一个小圈,就是没香味,挺遗憾的。


  我之前就说过很多我小时候听来的故事,代替那些虚假广告不断冲刷着这群小伙伴的内心。我记得我讲的第一个故事,就是补习时候说给佐助和香磷的那个——忍者时代第一英雄七代火影,也是最后一代火影,可惜七代本名已经湮没在历史里了。大多数历史课本里都对七代无比赞赏,从耳熟能详的世界大战到后期体制改革,丰功伟绩,震古烁今,还有一步一步从无名小卒走上火影巅峰的事迹。这段历史才扒出来的时候,七代几乎成为全民男神,激励了很多人,很难想象一个几千年前的人能有这样的影响力。


  讲完我的版本的瞬间,香磷说了一句脏话。


  因为木叶的广告语是这么写的:带你领略忍者时代的魅力。飞天?遁地?不不不,木叶给你别样的爆炸式体验。然后就是碎成渣的石像的PS图片以及颜岩的高空特写,附赠不知道哪个小说网站抄来的忍者狗血小剧场,宣扬忍者时代的热血,最后收尾就是帅气的七代目假想图。


  现在主流的七代生平故事没有什么大毛病,这里面比较鲜为人知的只是七代的结局——他并没有热血到最后,故事的终点只是他狼狈卸任,脱离木叶,最后自我了断。


  忍者时代是个很奇幻的时代,一人之力开天辟地都有,七代的能力更是被描述到造物主一般的地位,各种提及七代的话都是往死了夸,七代的最后时刻更是被渲染成了舍己为人阻止灭世危机的英雄标配结局。只有小部分比如我们这些木叶原住民知道真实情况——七代其实一根筋,智商不高,热血笨蛋,以及丰功伟绩的背后其实还有一个叫奈良鹿丸的参谋。


  对于广告商、政府来说,可能发展才是硬道理,原住民被不断同化,记得历史的人也越来越少,想想也是悲哀。


  香磷一开始是拒绝相信的。她一直觉得七代是一个温暖的男神,她看了很多七代的资料,打心底认同着七代的政治理念,七代最后结局居然是英雄迟暮,大权旁落,最后被逼自裁(这些都不是我说的,是女神自己脑补的),她完全接受不了。


  佐助理智得多,或者说因为他不粉七代,他认为被历史渲染过的东西本来就没有真实可言,不同时代有不同的真相,没有必要纠结这种几千年前的事情。


  我对佐助稍微改观也是因为这个。我自小在村子里长大,初中才搬到城里来,开始也给不少同学说过小时候听过的故事,想由此拉近彼此的关系,却被骂得很惨,什么诋毁什么博眼球,反正就是没人相信。


  爱信不信,哼!


  ……啊抱歉,扯远了,说回神社!


  我想了很久最后想起来神社一件比较诡异的事情,并且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讲过,这群人今天有福了。


  我刚开了个头,水月就嘲我:“是不是想讲鬼故事吓人啊?香磷可是恐怖电影爱好者哟!”


  “……”


  我不想理这个讨厌鬼,反正大蛇丸要听就好了。


  很早以前,神社还保留祭祀典礼职能的时候,每年的十月有一场全年最为盛大的生诞礼,老一辈曾说这是纪念神社的主人。全村的人会腾出半个月的时间去准备,在十月十日这天,奉上最好的面食和新酿的酒,人们在红色的树下跳舞,一直到月亮挂上中天。


  往年月亮升到最高的时候,人们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神社地势高,月光非常足,很少用明火,照明工具基本布置在山脚,但是那天诞礼的末尾,月光莫名其妙变成了红色。


  “然后你们就变身了?”香磷激动地问道,“哇塞,神社里是不是有妖怪?”


  “你是哪里来的傻瓜少女吗?网络小说毒害不轻啊。”水月毫不留情地嘲笑,下一秒就被香磷的水壶正面击中。


  大蛇丸倒是保持着相当认真的表情,和兜小声讨论着什么,眼神在我和佐助中间飘来飘去,怪不舒服的。


  红色月亮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不详的预兆,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慌了,在神社前恭谨地跪着,一直到凌晨五点多月亮沉下去。


  “气象奇观?”大蛇丸问。


  “可能。”我仔细回想了一番,但记忆不太给面子,我已经记不大清细节了。


  我只好含糊地说:“反正后来平平静静的,没发生什么事情。”


  “多少年前的事情?”大蛇丸又问。


  这个我就记得清楚了,“十七年前。”


  大蛇丸一下不说话了,他看了我几眼又转头看佐助,那双狭长的眼睛紧盯着佐助不放,像是要冲上去咬他似的。


  佐助后知后觉抬头看大蛇丸,依旧冷冷清清的样子,黑色的眼睛像成色极好的黑曜石,他抿了抿唇,说道:“十七年前的十月十日我都出生两个多月了。”


  所有人又转过头来看着我。


  “怎么了?”被一群人盯着好难受,搞得我都哆哆嗦嗦起来,“干嘛啊都看着我?”


  “那时你在干什么?”


  大蛇丸凑到我面前,极近,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我跟着准备诞礼啊,没干什么。”我清楚看见香磷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我判断不好这是在生气还是嫌弃,因为她的目光后来是一直盯着佐助的。


  尴尬,我刚刚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吧?我也没有偷懒啊。


  “好了好了,”兜大力拍了几下手,声音在这安静的山里特别刺耳,“时间不早了,抓紧赶路吧。”


  我一直很小心维持着和这群人的朋友关系,我很喜欢他们,但总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不对劲,隐隐有风雨欲来的压迫感。当然香磷除外,佐助也还好,就是老有那么一点儿芒刺在背的意思,怎么做心理建设都没用。


  大蛇丸在掺杂了一点儿私心的前提下对我是真好,从认识之初就相当照顾我。有段时间他知道我一个人生活还叫兜来帮衬我的起居,把我吓得半死。


  所以很多事情我都愿意跟大蛇丸说,只要他问。


  关于私心,这中间倒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阴谋阳谋,大蛇丸本就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一开始就很清楚明白地告诉我,对我老家的事情感兴趣,对木叶山里的东西感兴趣,为此他想和我交个朋友,一起探索背后的故事。


  这应该算是个交易,是个我能接受的公平交易。


  真正意义上的老家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经济开发和旅游项目的推广让很多人来到了城市,那个破旧的小村子在多年前就被铲平划给了政府,新的高楼建起来,彻底抹消了那个村子的痕迹。


  我不算个念旧的人,但是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地方被抹消我还是有点儿难过,再加上到城里生活以后各种不适应,同学之间相处也非常艰难,我擅长的讲故事被集体抵制,连个朋友都没有。有时候坐在教室里,看着一屋子满满当当的学生,内心甚至会生出一种想毁灭所有的暴虐情感,但事实上我就是班级中的一个小丑,灭世这种事我也就心里想想。


  重新上路时气氛就有点儿尴尬了,我仔细想了想刚才的对话,实在想不通哪里戳到大家了,郁闷地冲在最前面。


  这个时候就显示出水月的好了。


  水月是我们中间的气氛担当,笑话小能手,佐助也经常被他逗笑。山里静得很,走得越远越压抑得厉害,总要点儿什么声音才显得安心,这沉闷的一路在水月瞎逼逼的折腾中总算好了一点。


  拐进一条小路的时候,我拉住了水月,凑到一起走。


  “你们什么意思啊?我哪里说错了吗?还是你们还在认为我编故事?我真的没有哦!”


  水月还处在嗨翻天的模式,勾着我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你说你本来就很奇怪了,还非要说些更奇怪的事,难怪一直没什么朋友。抬脚,有石头。”


  我忍不住捏紧了水月的胳膊,边抬腿边问:“我哪里奇怪?那你们还跟我做朋友?”


  “说出来你别生气。”水月收起了嬉笑,小心瞄了一眼后边走着的其他人,一脸严肃地看着我,连带着我也紧张起来。


  “听说木叶山里有大宝藏,就在神社里,你也知道原住民没剩下几个了,我们这不是捡着你这个人形地图嘛,当然会好好爱你。”


  我无语,“……不开玩笑会死啊?”


  因为要绕开安全保护区,我们选择的线路非常难走,又加上天色已晚,仅靠小手电的光根本看不清路。佐助身体不太好,走得脸色苍白,冷汗直流,香磷也边走边掉眼泪,我想背她又被残忍拒绝。


  计划的线路是从颜岩的外围绕进去,再从神社的侧面爬上去,我记得这是我小时候经常走的路,印象里是蛮好走的,今天带着他们重温却发现地形变化太大了,大得我差点连大概线路都找不到。


  大蛇丸一直安慰我没事儿,小时候的事情谁敢打包票说全记清楚。


  地形变化考虑不及,我只好从其他方面找挽救办法,至少要让佐助和香磷稍微休息一下。


  山里蚊虫多,预备好的驱蚊水效果也完全鸡肋,香磷脸上都被咬了好几口,走了一小截路不得不再次停下来修整。


  大蛇丸带着兜和重吾去收拾帐篷了,水月在附近望风,佐助安安静静靠着一棵树坐着,有点儿像睡着了。


  非常好的机会!


  我揣了一管药水在兜里,悄悄靠近香磷,“那个,需不需要我……帮你擦药?这个效果挺好的!”


  香磷脸上估计有点儿痒,她转头看我的时候,脸上是那种掐了包后又疼又爽的表情,我一下没绷住,笑场了。


  “好啊你,臭小子都怪你我才被咬得这么惨,你居然还敢笑话我!”说着暴风般的拳头已经砸到我身上。


  我边笑边说对不起,护着手里的药水任她揍我,目光浅浅掠过她在夜色中依然亮眼的红色头发,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一块好像被填满了。


  真好看呀,这样的红色,虽然老让我想起已经过世而且完全记不清样子的妈妈,但是仍然让我感到特别地安心。


  帐篷搭好的时候,月亮也升起来了。


  我们找了一处能遮挡安全区警卫处视线的地方,架了一个小小的火堆。夜里非常冷,香磷紧紧靠着佐助,我犹豫好久,还是没胆子去破坏两个人的气氛,手里的毯子干脆搭在了身边的水月身上。


  水月倒是一点不客气,拉过毯子缩在地上就睡了。得亏大蛇丸带了防虫的药粉,不然一会儿水月身上肯定就都是虫窝了,也是心大。


  大蛇丸和兜小声讨论着好像很高深的学术问题,香磷靠着佐助也止不住地打瞌睡,重吾在高处蹲着准备守夜。我蛮话痨的,没人阻止可以一直嘚啵嘚啵24小时那种,水月要是醒着的话我们俩还可以随时表演相声,重吾总是会很捧场。此刻最佳搭档睡得像只猪,环顾一周,最后居然只有佐助可以选择。


  长夜漫漫,我猜我可能会呆呆看着香磷直到双腿发麻尿急跑路,只是视线稍微偏一点又被佐助给吸引住了。


  必须承认佐助真的好看,担得起容姿端丽这样的评价。可能这样说起来有点儿奇怪,但我找不到其他形容词,有时候不经意望进他的墨色眼睛里,像是沉进了漩涡一样。


  我的目光自然地跟随着佐助的动作移动,看着佐助将睡着的香磷轻轻放倒在水月旁边,拉起新的毯子仔细盖好,然后直接走到我的身边来。


  哎?我的身边?


  要打架吗?


  可以打脸吗?


  “吊车尾的,”佐助说,“红月的事可以再说一次么?”


  那双好看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微弱的火光映照出里面小小的我,恍惚间那双眼睛好像从黑色变成了红色,有黑色的花纹缓缓转动,犹如即将弹奏的乐章。


  我使劲闭了闭眼睛,一定是赶路太累了,居然出现幻觉了。


  我拉着佐助一起坐下,反问道:“你先告诉我呗,为什么非要跑山上去?”


  “毕业旅行。”


  佐助这话说得挺真的,就是垂着眼,不看我。


  我说:“你们总是有事情瞒着我,在你们心里,我是不是永远是个编外人员?”


  “……你别想多,都是朋友。”


  我时常觉得朋友这个词挺奇妙的,点头之交可以说是朋友,生死与共也可以说是朋友,我一直定义不好和这群人的感情,往深一点觉得自己不够格,往浅一点又发现自己跟其他人相比是得到了特殊对待。


  只是总被瞒着事情的感觉太难受了。


  佐助是个很闷性格的人,加上身体不太好,除了必要说的话很少发言,相处三年,也没见过他失态的样子,冷冷清清的,此刻问到这个尴尬的问题,他也依旧保持着冷淡的表情。


  以前我总期望着他可以活泼点,这个样子的佐助真的看着不太习惯,不过我之前根本不认识他,鬼知道这种想法是怎么诞生的,我一度怀疑我有妄想症。


  “得,当我发神经,”我拨弄了几下火堆随口说道,再给佐助拿了条毯子裹上,“问红月干嘛?”


  “细节一点。”


  十七年前的事情问我细节我也记不清啊,我商量着说:“友好点的问题?你想问什么直接说,我不隐瞒你。”


  佐助也拨弄了一下火堆,火光映照着他的侧脸,越看越好看。他说道:“你真没发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啊?”


  佐助站起身来,毯子裹着他瘦削的小身板,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嘶,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智障。


  “十七年前,十月十日,吊车尾的你才出生,你说的话,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你自己没有意识到吗?”


  佐助裹着毯子换到了重吾那边,靠着睡了。


  我一个人缩在火堆边上,脑子转不过来……十月十日,对啊,我才出生啊,可是那时候我确实清楚记得,我没有撒谎啊我说……


  完了,我又记忆混乱了……


  第二天上路,香磷脚肿了,重吾二话没说就蹲下要背她,水月扯着我闹,“你这家伙,路找好一点的走啊,不然等一下你也得背我!”


  我整个人顺势挂在水月身上鬼哭狼嚎:“大哥,这都多少年了,变化大不能怪我啊!”


  变化真的太大了,我明明很清楚地记得路线甚至沿路的风景,现在全都变了,从我搬到城里也不过就几年时间,大自然真奇妙。


  重新找路线太浪费时间,方向没错,路难走一点就将就吧。我们依然顺着一开始的路线前进,只是苦了我的女神。


  佐助脸色不太好看,我说不准是不是因为我的谎话,虽然我自己真的是清楚记得那件事,我并没有说谎,可要我解释我也解释不了,天赋异禀?难道我爹妈临死前还篡改了我户籍上的出生日期?实际上我不是十七岁而是三十四岁?


  啊……想不通……


  大蛇丸和兜神乎其技地掏出了一大背包的测量器械,边走边偷土剪树枝,跟要去盗墓一样,走了大半日,我们终于到了山顶的神社。


  和记忆中的样子相比确实有很大改变了。


  有时候,我感觉我的时间好像比别人过得慢一点,在我还清楚记得木叶山的过去时,那些在记忆里鲜活的人早就埋进了土里。


  神社意外地没有守卫,只稀稀拉拉设置了几条警戒线。我估摸着可能是山的外围盯得紧,就放松了内里。不过这么深山旮旯的地方,信号也没有,除了我们这一群智障,估计政府自己也不想来折腾。


  本着原住民的优良传统,我提醒着他们别亵渎神灵,自己先去找那棵红树。


  啊,果然还在。


  这棵形似神话里九尾妖狐的红树依然生机勃勃,挺拔地立在神社侧院,上面依稀还有几个褪色的许愿牌。


  我双手合十,微微弯下腰,琢磨许久,才翻出记忆深处里那句常说的话:


  “傻子。”


  大蛇丸没有在意我的离开,他和兜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张地图,非常简陋的神社的地图。


  这个神社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小,很多东西是藏在地下的。


  我站在侧院边角的位置,看着他们一群人撬开了庭院的青石板,找到了下面藏着的小门。原住民的身份告诉我应该去阻止,但是又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旁观就好,到这里足够了。


  这个神社依旧鲜活如血,红色的装饰恍如昨日,帘挂在风里轻轻摆动。


  多年以前,这里有人穿着灰黑的和服,倚着廊柱饮酒,偶有熟悉的友人路过,那人便举起酒盏遥遥招呼一声。


  “吊车尾的,走了。”


  记忆再次断线,我懵逼地看着佐助,问:“啊?去哪儿?”


  佐助不由分说拉着我就走,“大蛇丸找到了入口,你得和我们一起去。”


  好吧,连拒绝都省下了。


  按理说,这么大一个地下室或者说墓室是逃不过政府的眼睛的,多亏了外面神社几千年还不褪色的装饰、九尾红树和那块无字碑,吸引了学者们的目光,从发现遗迹到如今旅游业都飞速发展,学者们还在守着那块无字碑揪头发。


  这么说起来,大蛇丸也是吊得飞起,小地图都搞出来了。


  佐助拉着我到了小门处松开了手,跟在水月后面就进去了,我杵在门边假装看大蛇丸和兜做后备,悄悄摩擦起双手,这还是第一次和佐助肌肤相亲,触感是软软的,也凉凉的。


  “鸣人君,你想殿后?”兜问我。


  我瞄了一眼两人稳当当站在我身后的姿势,撇撇嘴,一矮身钻进了小门。


  我也记不清有多久没进来这里,但以这种类似盗墓者的身份进入还是第一次。小门后的通道很宽敞,足够两人并行。大蛇丸在前,兜在后,女神脚崴了只能靠着重吾走,佐助落在倒数第二,水月勾着我的肩膀又开始吹比。


  大蛇丸走得很慢,通道两边全是密密麻麻的壁画,都是忍者时代的事件记录,大蛇丸很仔细地看,但工具不足,看得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嘴里不停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到底在说什么。


  水月边看壁画边悄悄问我:“这上面画的全是真的吗?”


  “当然,赌上原住民的骄傲,全是真的。”


  香磷指着一处壁画问道:“这个呢,也是真的?”


  我凑过去看,是披着御神袍的男人驱使着巨大的蛤蟆从天而降,四周皆是断壁残垣一片狼藉,在男人视线另一边,六个带着同样护额的人在废墟中也抬头看着男人。


  “好像是七代和佩恩的对战?”我摸出手机翻到了之前从七代的宣传广告里截的图,“喏,就是这一段。”


  “我的天啊!”香磷捧着脸开始尖叫,“七代这么帅!广告无能啊!拍的那是什么玩意儿!”


  佐助从旁边走过,照旧一言不发。


  鬼使神差的,我指着另一处壁画,“这里的七代更帅。”


  这下除了大蛇丸和兜,视线或多或少都集中过来了。那一处的壁画中,卸下御神袍的男人右手成拳紧贴心脏,对面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边角上题了一行字:承载仇恨的地方,在这里。


  我曾给他们科普过七代的一些感情经历,其中有一位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友人,七代不惜以生命为筹码,将他挽回,此处便是七代许下一起赴死承诺的内容。


  但显然比起煽情画面,他们更喜欢火爆的战斗,一向老好人很捧场的重吾也只是留下一句“厉害”,就扶着香磷去看别的壁画,只是佐助走过的时候,隐约听到他骂了一声:“白痴。”


  不知道到底在骂谁。


  走过长长的通道,我们到了第一道门,很难说这个风格,九尾图腾正中间开出一道石门,偏偏门上面画满了漩涡图案,又是红艳艳的,按现在的审美真是丑得别致。


  大蛇丸兴致挺高,仔细对比了一背包的资料,激动地握住兜的手,“我们找到了!七代的陵墓!”


  就知道哪里是毕业旅行那么简单……


  大蛇丸缓过最初的激动,诚挚向我道歉,他说:“鸣人君,很抱歉,欺骗了你,我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里。”


  我也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才好,只好面瘫着脸,余光瞥见佐助,他的脸色也不好。


  香磷倒是豪爽地搂住我的肩膀,“等我们找到东西,就都告诉你!以爱神的名义向你承诺!”


  大蛇丸和兜准备着开门,许是怕我有什么过激行动,水月也跟着搂上来,一左一右挂着俩体重不一的男女,感觉肩膀都要废了。


  大蛇丸接着说:“我们研究所针对木叶的遗迹研究苦恼许久,一直找不到突破口,直到从佐助君那里听说了你,这才燃起斗志继续下去。鸣人君你放心,我们保证,只是想解开遗迹的谜团,不会做任何伤害或者说破坏七代陵墓的事情。”大蛇丸顿了顿,补充道,“我们也不会伤害你。”


  “对呀,大蛇丸先生很好的,这次对不起啦,回去请你喝奶昔!”水月在耳边欢快地说道。


  另一边,香磷女神难得弱气,眨巴着眼睛看我。


  她那头漂亮的红头发在眼前晃晃荡荡,脑子里顿时像有过山车在运行一样,等回神的时候,我非常自然地像是以前答应讲故事一样说道:“好吧。”


  大门打开得很顺利,门开启的那一刻,只是落下了少许灰尘。


  我落在队伍最后,突然怀疑起自己的真实想法来。这样一个地方,老一辈耳提面命说过要保密,然而我还是放任他们进来,会有报应吗?


  又是一段长长的甬道,只是这次石壁上没有了鲜艳的壁画,还多了很多岔路,而每一道岔口都有九条小道,估计是觉得话挑破了不好意思再问我,一路上都是大蛇丸自己决定前进的路线,然后我们就迷路了……


  大蛇丸依旧兴致高昂,即便我们已经绕回原地好几次,他仍保持着积极的情绪,最后他下定决心一般,就着那张简易的小地图带上兜再次出发了,留下我们五个学生党在一间石室原地蹲守。


  我靠着石壁休息,突然想起还没给女神表白。


  要在这里?


  我就着荧光棒看了看这间石室,按照进来的位置算,大概是在整个陵墓的尾部,四四方方的结构也没什么装饰,简单或者说简陋。天,还是算了吧。


  香磷和水月非常有兴趣地敲打石室的墙壁和地板,企图像电视小说中那样敲出一个密道来,重吾护在香磷旁边不时也一起讨论几句。


  佐助老样子,坐在角落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真的该活泼点,好好的青少年那么苦大仇深干什么,还是从哪里学了面瘫技巧?


  相比较地形大变的木叶山,墓室里我还熟悉点,大蛇丸走的方向是绕一个大圈直接绕到地上神社的暗室里,那里也是政府的盲区,大蛇丸发现那个应该满足了,而我们现在的位置,换个方向走的话……


  兜一直以来对大蛇丸都是言听计从,但是对这次抛开鸣人单独行动的计划实在困惑,在转过又一条岔路后,他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大蛇丸先生,为什么不带上鸣人君?”


  狭长的甬道不知道通向何处,大蛇丸捏着小地图,不断作批注,眼中的狂热毫不掩饰,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他答道:“这个墓室,有我们永远到达不了的地方,与其靠鸣人君我还是更相信自己。”


  “大蛇丸大人的意思是,双管齐下?”


  “但愿有效果。”


  大蛇丸忽地又叹了口气,“希望佐助君能配合,我最大的仰仗可是他啊。”


  大蛇丸所属的研究所对忍者时代的研究陷入了瓶颈,但这个瓶颈也远不是其他学者能达到的高度。


  大多数人被历史欺骗,沉浸在忍者时代的热血中,历史文化衍生出来的虚幻逐渐代替真相,可能再过几十年,所谓的热血忍者时代就真的湮灭在历史的长河里,几千年的传承被泡沫广告隔断,就此停滞。


  区别于学者揪头发研究的无字碑,研究所的跳跃性发现来源于成员鼬的弟弟,也就是佐助。


  出生起就时不时变成红色的眼睛,以及眼睛里独特的花纹让研究所发现了不一样的探查方向。万分艰难的调查后,在历史长河里被掩藏起来的宇智波一族逐渐浮出水面,远远别于正统历史记录中的叙述,那个热血的忍者时代残忍得让人心惊,和主流相悖的发现也让研究所无法公开情报,只好一心扑到谜团中,想要摘出真正的历史。


  然而忍者时代的宇智波一族早在七代目时期就灭族,相关资料留存极少,像是被人为销毁了。即便之后千辛万苦从国外获得资料,也不过寥寥几笔写轮眼、三勾玉、万花筒等等匪夷所思的描述,鼬的家族中也没有丝毫关于这段历史的相关记载,无法确定现在的宇智波和曾经的宇智波是否存有关联。


  在瓶颈快要逼疯研究所成员时,鸣人的出现差不多就是一粒速效救心丸。


  大蛇丸想起刚刚甬道里的壁画,灵光一现,“兜,你觉得站在七代对面的那个人像不像一个人?”


  我猜我是疯了……不然为什么突然就决定了要带他们去七代的墓室?


  水月和香磷高兴地抱作一团,重吾难掩好奇不停看我,只有佐助,靠着墙坐着,一只手轻轻捂着眼睛,像是困了。


  我提了提声音:“这件事不要和大蛇丸先生说哦,放你们进来本来就是大不敬,我肯定会遭天谴啊我说。”


  水月嬉笑着安慰我:“不要迷信呀!天谴骗小孩子的!而且大蛇丸先生真的没什么恶意。”


  “对呀对呀,”香磷也附和着,“就他们那个研究所你也知道嘛,就是想扒历史,聊八卦。”


  也许觉得还是不能打消我的顾虑,她纤细的手指直接指向佐助,“那现在告诉你吧,最最最最终的目的是想治治佐助的眼睛啦。”


  “眼睛?”感觉有一道雷在我脑海中炸开,雷光闪烁中,一双眼内有红色的勾玉极速旋转,最后渗出血来。


  “佐助的眼睛怎么了?”我问。


  “瞳孔会时不时变成红色,严重的时候会流血,佐助身体不好就是因为这个。听佐助哥哥说,解开木叶山的谜团就有可能治好佐助的眼睛。”


  我的手大概是在抖,幸好墓室荧光照明有限,没人注意,我走到佐助身边,发现他已经睡着了,重吾似乎也发现了,走过来一把抱起佐助,借着光勉强看见佐助的右眼有血色流下。


  “我的天,又来了,水月纱布布布!”


  香磷在墓室里吼开了,我被水月挤到一边,看着他们三人手法娴熟地给佐助处理眼睛,心里那一点儿莫名的疯劲儿又稳定了下来。


  我说不好现在什么心情,重吾背着佐助走在中间,我和香磷打前阵,水月断后,香磷还在和我说大蛇丸的好人好事。


  我只想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大蛇丸现在是个好人,不然我不会默认和他的交易,跟他说那么多木叶山的事情。但是……唯独关于七代我还是不怎么想和他说。


  可能是心理障碍吧,木叶山忍者时代混乱的历史中,掌权人物前前后后几十个,除了香磷和佐助问起,我一向是不会主动提起七代的。


  说来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是七代目的脑残粉,我真的很喜欢、特别喜欢七代目,后世评判这种不着调的东西,有个光辉伟大就足够了,任性卸任自杀什么的,当作我一辈子的伤口吧。


  甬道逐渐宽阔,七代的墓室就在眼前了,我的心情莫名沉到谷底,又开始想,也许不该答应上山的……


  现在来打扰你合适吗?


  在积攒了不知道多厚灰尘的记忆里,关于七代的部分,不管是老一辈提到过的,还是我自己发现的,仍然感觉得到温暖。尽管七代最后任性卸任自杀的事实一度让我濒临崩溃,拼命挖掘其他事件也不过是增加自己的记忆负担。


  我的记忆真的说不上好,倒不是说丢三落四,只是分不太清时间线,除了来城里生活的这段时间还算可以,其他时间就真的乱七八糟。有太多太多的片段我根本拼凑不起来,诸如场面恢宏的战斗,对战双方的对话内容却是要吃什么口味的拉面,现在想来,红月事件肯定也是我记忆的时间线错乱,片段自己拼凑成了一段新的记忆,毕竟是我难得记得那么清楚的一个场景。


  唯一能理清前后时间的好像永远只有那一个,有个扎着冲天辫子的男人满脸疲惫地仰头看我,眼神说不清悲伤还是无奈。


  他说:“你一定要活下去。”


  然后我就真的好努力地活了下来,在原住民基本死光的情况下坚挺地活了下来,不知道再见面的时候,那个男人会不会夸赞我一句?


  佐助睡着的时间不算太长,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才刚打开墓室的大门,不同于其他墓室,七代的墓室终于有了点防范措施,大门打开的同时,细小的粉末也在空气中漂浮,香磷只来得及喊了一声佐助就倒了下去。


  因为有重吾背着,佐助一点儿没碰到粉末,等到他从晕倒的重吾身上爬起来的时候,粉末也散了。


  他的右眼缠了一层纱布,衣领上还沾着点血,看着挺狼狈,我想要去扶他,手刚伸出去又缩回来,有点儿怂。


  “怎么回事?”佐助看着躺了一地的人问。


  “七代的墓室,”我指指旁边半开的大门,“中招了他们。”


  “七代……你?”佐助微微惊诧,又反应过来摸摸自己的眼睛,“他们跟你说了?”


  “嗯嗯,”我还是大着胆子去拉了佐助的手,冰凉的,我忍不住拉得更紧一点,“他们只是暂时晕倒,我们先进去看看吧,你的眼睛不能再拖了。”


  佐助沉默了一下,他的手冰凉彻骨,在我的手心轻微颤抖,我猜他有些害怕,便故作轻松地说:“你放心,这里我熟,他们睡一会儿就好了。”


  佐助轻轻“嗯”了一声。


  七代的墓室勉强算得上气派,从大门进去,偌大的空间只在正中摆放了一座棺木,穹顶是手工开凿的,一颗拳头大小的球体嵌在穹顶中间,散发出淡淡的光亮。


  四周是密密麻麻的彩色壁画,还有作为支撑的石柱上也雕刻了图案,都是七代的英雄事迹。


  佐助出神地看着壁画,沿着墙壁,一张一张看得仔细。这比墓道处的壁画精致得多,内容也更丰富细致——七代的出生,七代的少年时光、青年时光、中年时光,壁画完整叙述了这四个时段,那些让学者揪头发的问题在这里都得到了解答。


  我拉着佐助的手,任他慢慢走在前方,看他有停留的地方便细致解释,等到转完一圈墓室,七代的整个人生已不再是我一人的记忆,共同分享这一段过去的人多了一个宇智波佐助。


  “七代的结局没有?”佐助突然问道,他愣愣看着墓室中间的棺木,神色都悲伤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在惋惜一个英雄的一生。


  “没有,”我挠了挠头,“鹿丸不高兴,没有画出来,记载上只留了一笔战死。”


  话出口我惊了一下,鹿丸是谁?


  佐助也转头惊讶地看着我,“奈良鹿丸?”


  “好像是他?”


  我的记忆又乱了,佐助皱着眉头看我,又看看棺木,无奈地问:“你到底是谁啊?”


  “漩涡鸣人啊,”我捏捏佐助的手,温度已经逐渐正常,“佐助你是不是眼睛问题还会影响到脑子?”


  “懒得跟你扯。”


  我笑了一声,问道:“要不要开棺?”


  佐助瞪大了眼睛看我,我没有继续说话,直接拉着他站到了棺木面前。


  玄色的棺木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中间位置刻下“火之国木之叶第七代火影”,字倒是写得挺好的。


  大蛇丸在这方面准备的工具相当齐全,我和佐助三两下搞定了棺钉,然后一左一右站在棺木旁边,我们的双手也已经卡住棺盖,但佐助仍然有些犹豫,他问道:“真的要开?”


  他这话说得好像年幼时劝小伙伴不要瞎捣乱似的,我哼唧了两声,“你不想治好你的眼睛了吗?你老这样流血也不是办法啊,你看你刚刚虚弱的样子。”


  佐助自尊心强,我这话激他效果也是明显,他眼睛上厚厚的纱布还沾着血,我接着说:“不是说解开木叶的秘密就能治吗?壁画里没有相关记载,那就只有这个棺木了。相比死人,当然活人重要啊,你别有心理负担,平时不都挺拽的吗?”


  佐助嘴唇开开合合了几下,终是没说出话来。


  “你啊,少把心思都自己压着,”我敲敲棺木示意佐助动手,“别什么事都一个人扛。我这原住民都没心理负担你就更不需要操心了,明白了吗?”


  佐助没说话,只竭力去抬那厚重棺盖。


  我微微蹲下,侧着身子用肩膀顶住棺盖,心里在这一刻平静得不像话,甚至还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幸灾乐祸。


  说不好这种奇妙的心情,记忆里好像挺喜欢看七代出糗,虽然他是英雄,虽然他是救世主,虽然他是自杀的混蛋,虽然他任性得让人想打,虽然……


  两边一起发力,棺盖被重重地顶开,继续发力,听着骨头不堪重负的声音,慢慢将棺盖整个顶了下去。


  虽然七代是个傻子,但是我依旧那么喜欢他,想给他一个拥抱,想给他一点温暖,即便我在他心里分得的位置不多,即便他最后舍弃了我,我仍然……


  “鸣人,这是七代?为什么和你长得一摸一样?”


  我仍然深爱着你啊,七代火影漩涡鸣人。


  这里距离地面几百米,黑暗,冰冷,照明工具只有荧光和穹顶的珠子,佐助紧贴着棺木外壁向里探去,仔细打量里面躺着的尸体。


  “难道说这是幻觉?”他重新站直绕到我这一边,看着棺内皱眉,“鸣人,你会不会看到的样子是我?”


  我摇摇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佐助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右眼迫于压力又开始往外渗血,沉默片刻他又终于想通,严肃地看着我,“怪不得你知道那么多木叶的历史,七代是你家祖先?”


  我差点儿笑出声,像是数不清的毛线团搅在一起的记忆终于跨越那些乱七八糟的碎片,重新贴合在一起,横亘几千年的记忆终于回归了自己合适的位置。


  棺内七代目的尸体保存完好,一头短发仍然是耀眼的灿金,护额遮住了他的额头,再往下眼睫毛都还根根鲜明,线条凌厉的脸庞连一丝伤痕都没有。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代表火影的御神袍熨得平整,腹部交叠的双手握着一个残破的铁块,他整个人看上去只是睡着了,只是睡了几千年。


  我想起他自杀的那一年,他也是这么安静躺着,带着笑。我缩小了身体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那一丝生命之火彻底熄灭后的冰凉,这个混蛋死得决绝,连后路也不曾留。


  我拍拍佐助的肩膀,试图笑得像七代那样灿烂,“你别乱想,我都告诉你。”


  长久的生命带来的不是幸福快乐,是无尽的折磨。


  奈良鹿丸死去的那一天,他执意摆了一局将棋邀请我,我和他在廊下下了一个下午的棋。


  他的儿子不安地守在庭院里,井野和那个死胖子陪着他,三人脸上都是担忧和难过,就像漩涡鸣人自杀的那一天,我和鹿丸的表情一样,只不过我更多的是生气,鹿丸更多的是自责。


  手鞠早已去世,这个曾梦想比妻子早一步死去的男人满头白发,形容枯槁,联盟内务熬干了他的心血,此刻他像是受尽折磨即将解脱。


  他捏着玉将看着我发楞,嘴里低声念叨着,我听不清也不想听,无非是那些年不断对漩涡鸣人念叨的老话罢了。人之将死,总是幻想心中思念之人前来迎接自己,这样步入另一个世界也不怕孤单。


  我收敛着尾巴,耐心地陪鹿丸下棋,直到那一枚紧捏许久的玉将终于放入棋盘,伴随清脆的一声响,玉将归位,鹿丸眼里那点儿光亮彻底湮灭了。


  “九喇嘛大人,请您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最后奈良鹿丸的遗言仅我一人听得。


  往后的一段时间,我看着木叶那些熟悉的面孔逐渐死去,新面孔也找不出那些故人的影子。直到木叶终于变成参天大树,我终于接受漩涡鸣人的时代已经过去的事实,现在的时间不属于我,更不属于忍者。


  世界在进步,只有我烂在山里,靠着记忆存活。


  然而几千年,几千年的时间我终于也疯了,我开始研究思念体,并试图融合,终于变成漩涡鸣人的样子。我模仿着这人的行为习惯,光明正大地融入到了人类的生活中去,然后又一次看着熟悉的面孔一点一点老去,熟悉的人类再次埋进土里,等到新面孔占领视野,我又回到山上,等待下一次合适的时机,继续借着漩涡鸣人的样子和人类生活下去。


  等到最后,我也开始分不清我到底是漩涡鸣人还是一只笨蛋狐狸,又或者只是基于他们两个强烈的愿望中提炼而出的思念体,记忆乱成一团,几千年前的事情也能和当下搅浑在一起,唯独漩涡鸣人这个名字始终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你看上去并不是很想活下去。”佐助的语气沉重起来,对着这令人震惊的神话故事,他还能保持冷静地提问也是厉害。


  “几千年都浑浑噩噩的,不想活为什么不干脆封印起来?你能做到吧?哥哥的研究资料里,你的存在几乎等同神。”


  “我在等一个人。”


  “几千年都在等?”


  “对,那个人有写轮眼和轮回眼,就是你们研究所查到的瞳术,生生世世,轮回不灭,他总有再次出现的时刻。”


  “壁画上……那个和七代多次对峙的人?”


  “对。”


  “他是谁?”


  我重重吐出一口气,调整着位置和佐助面对面。


  “你,”我说,“漩涡鸣人的挚爱之人,是你。”


  佐助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他转头看向棺内安静躺着的漩涡鸣人,说话结巴:“你是说……我……是那个……他七代的?”


  多少年没见过这人惊慌的表情,我开始得意起来,连带着曾经淹没在时光里的暴虐之心都苏醒,我猛地掐住他的肩膀,“对,宇智波佐助,就是你,历史掩盖了宇智波一族,历史也保护了宇智波一族。一切都是他的一意孤行,都是他的绝望反扑!你的任性死去带给了他无止境的折磨,是你逼死了他!”


  这一刻佐助的表情简直是我这一生中见过最好玩的一次,他那张素来沉静的脸震惊不已,右眼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浸透,厚重的一滴血沿着侧脸掉落下来,血迹拖着长长的一条线,意外地有了那年四战的风采。


  我再一次提高音量:“你好好看看他啊,你想起来了吗?”


  我一直觉得漩涡鸣人的死是我一生都跨不过去的坎儿,六道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太难过,作为尾兽或许本来就不应该有人类的情感,但这个我看着长大、看着死去的人,是远远超过六道的存在,他让这一颗满含憎恨和暴虐的心脏里开出一朵灿烂的花来,让我第一次感受到家人的存在,可是现实也太残酷,漩涡鸣人比六道还要混蛋。


  我花了那么多时间去等,等得自己都忘了自己,好不容易等来了宇智波佐助,漩涡鸣人却早就死了,那我不就是个笑话吗?


  我擦去他下巴的血滴,语气温和得像精神病发作,“你想起来,让我解脱好不好?”


  佐助仍旧呆愣地看着我,即便冷静沉着如他,知晓这样的真相仍然反应不过来,我扯开他右眼的层层纱布,看着那只右眼不断流出血泪,“你看啊,写轮眼都出来了,你想起来好吗?”


  我想起佐助在这个世界出生的那一天,我窝在神社睡觉,感知到熟悉的查克拉时我第一反应居然是烦,然后想了很久,终于想清楚这个感觉的查克拉是谁后,高高兴兴跑去看他。


  小小的孩子刚睁开眼便不断流下血泪,整个病房进入一级戒备。


  宇智波鼬,那个曾经站立在忍者巅峰的男人还是个小孩子,眼里也含着泪,趴在宇智波佐助的床边一言不发。


  那时候我便想,这两兄弟真是好啊,世世为兄弟,世世都在一起,就像我和鸣人那个傻子,他的灵魂被我锁在身体里沉睡,九尾查克拉保护那具冰冷的尸体不会腐坏,几千年的时间,我们也一直在一起。


  佐助捂住眼睛,鲜血流了他一手,他挣开我的手,缓慢地爬到棺木里,满是血迹的手颤抖着触碰漩涡鸣人的脸,而后又去拿那个残破的铁块。他的嘴唇紧紧抿着,完好的左眼终于落下泪来,“白痴。”


  我觉得真的要解脱了,难得听鹿丸的话,活了这么多年,折腾了这么多年,终于要解脱了。漩涡鸣人死去那年40岁,是宇智波佐助证实死亡的第19年,旗木卡卡西死于旧患的第8年,春野樱生命透支死去的第5年,终于一个人的七代火影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死去,留给奈良鹿丸和九喇嘛一个自责的晚年、一个毫不需要的自由。


  “你现在开心了吗?”


  我换回九尾的身形,红色的查克拉缓慢凝聚收缩,棺内佐助侧躺在漩涡鸣人身边,血与泪糊了两个人一脸,像极了四战时候狼狈的他们。


  墓室里能听到佐助轻微的呜咽,我摸不准他到底想起了多少,几千年的时间我的记忆都全部混乱了,多次跨越过生死的宇智波佐助记忆还留存多少?我不敢乐观。


  就当最后一次,我想就当最后一次拉漩涡鸣人一把,反正在他身体里住了那么多年,当一点儿回馈也好。


  这些查克拉都给出去,我不再锁着你了,宇智波佐助也给你找到了,你和宇智波佐助闹去吧,我要解脱了……


  红色的查克拉融入了佐助的身体,无数碎片在他的脑海中掀起巨浪。


  忍者时代,他死去的那一年,孤身一人面临绝境,身体逐渐冰冷时,他还庆幸自己给鸣人留下了幻术,不然损失的可就是木叶两大战力。


  此后步入黄泉路,看到了等待他的哥哥,那时候他想,就这样吧,鸣人还有木叶,我跟哥哥走吧,世世为兄弟,世世都在一起。鸣人不会再因为他受到那些老顽固的限制,卡卡西火影也当得省心点,小樱可以找一个真正喜欢她的人,七班少了他不是祸,是福。


  接近催眠的自我暗示下,佐助终于放弃了六道留给他的力量,一步一步走向鼬。


  然而转世后,洗掉了所有记忆,写轮眼却阴魂不散,世世纠缠,几千年的时间都不让他解脱,这一世愈加严重,差点儿在刚出生的时候就要了他的命。


  有时候他也忍不住想,是不是上一世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所以转世便这么辛苦?现在好了,他知道了,他对不起的人好多,他的死给多少人造成伤害,现在安静躺在他身边的男人绝望地活过那么多年,有多辛苦谁也不知道。


  眼睛的血已经止住,九尾消失了,空旷的墓室静悄悄的,他看着面目依旧只是睡着一般冰凉的鸣人,心里除了自责还是自责。


  “对不起。”他一遍一遍地道歉,一遍一遍地回忆往事。


  时间的长河借由九尾的查克拉延伸到极限,那些壁画中的故事,那些被历史掩盖的后续,压迫着他不断追寻记忆中和漩涡鸣人的过往,久远的记忆裹挟着灰尘奔袭到某一年,漩涡鸣人穿着黑色的浴衣,提着一只苹果糖,在漫天烟火下小心翼翼地说:


  “佐助,我喜欢你。”


  鸣人感觉到久违的光亮,他不确定地眨眨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高高的圆顶上一个散发着白光的珠子,脸上是浓重的血腥气,他记得自己死因是和小樱一样的,生命力枯竭,为什么会有血腥味?尸体被解剖了吗?过分了啊。


  他试着抬起手,发现轻飘飘的,他又试着坐起来,嚯,发现一只宇智波佐助!还是少年版的!瞧瞧这一脸血的样子,跟当年约定殉情的样子没有什么差别嘛!


  他的脑内卷起风暴,想到我这一生不容易啊,挨过那么多年死后还能见到佐助,感谢爸爸妈妈保佑!


  他嘚瑟地伸长手臂去拥抱佐助,然后抱了个空。


  灵魂特有的冰冷惊醒了佐助,他猛然抬起头看见原本漩涡鸣人尸体的上半身部分又出现了一个透明的漩涡鸣人。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止住,鸣人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问:“佐助,是还活着吗?”


  “嗯。”


  “脸上怎么这么脏啊?全是血,写轮眼吗?”


  “嗯……”


  跨越数千年的再次相聚,没有热泪盈眶,没有温情拥抱,一个死人,一个活人,短短的两句就定义两人此生的结局。


  鸣人想给佐助擦擦脸,抬起手又想起现在他只是个灵魂,但是这样悲伤到狼狈的佐助看得他心疼,他只好低声地道歉:“对不起啊,佐助,我来得太迟了。你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佐助心里抽痛起来,更大的绝望压向他,他赶忙说:“没有!我一直过得很好!”


  “哈,佐助也开始骗人了,我才不信!”


  “是真的……”


  “哎呀,佐助不用安慰我,我没赶上,我一直知道的。不过……”


  鸣人轻轻吐了口气,略微地凑近了佐助,“佐助进入轮回了,对么?虽然写轮眼纠缠不休,但是佐助后来过得应该自由一些了吧?”


  “……是。”


  “嘿嘿,那说明我当初的努力还是有一定效果的,挺好。”


  “……”佐助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眼睛里盛满了眼泪,无比哀伤地看着此刻的鸣人。


  鸣人摸了摸鼻子,“佐助身上有九喇嘛的味道呢,以前九喇嘛老是偷看我们约会,特别讨厌,现在他终于走了!”


  说着他又苦恼地开始揪头发,“啊啊啊,我也要走了。”


  佐助下意识伸手一抓,抓了个空,他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问道:“你要去哪儿?”


  “大概是佐助现在去不了的地方。”


  鸣人站起来,惊讶地看着整个墓室,“嚯,鹿丸给我修的?这么厉害!”


  他跳出棺木,冲到壁画前,嘴里欢快地说着话:“啧啧啧,有点儿丑啊,佐助你看这个蛤蟆吉都快瘦成一道闪电了,等见到鹿丸我要嘲笑他!”


  “还有我的就任仪式!居然真的画了我哭!我的一世英名毁了!”


  他一个人沿着壁画看了一圈,不断吐槽,像年少时那个毛躁的自己一样夸张地喊叫,丝毫不见40岁时被绝望压得喘不过气的状态。他开心大笑,说个不停,但尾音渐渐颤抖起来,眼角也挂上了泪珠,他和佐助真的完了,兜兜转转那么久,他们还是生死相离。


  等到所有壁画吐槽完,他悄悄擦掉眼泪,蹦蹦跳跳地回到佐助身边,“佐助,你出来呀,不要待在里面了,超闷的!”


  佐助又慢慢爬出来,看着眼前滔滔不绝的鸣人,感受着气息越来越弱的鸣人。


  红色的查克拉快到极限了。


  “佐助,”两人面对面,鸣人微微蹲下身扭扭捏捏地喊他,“我要走啦,最后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啊我说?”


  佐助第一反应想去抱抱他,但手才抬起一寸便慌张放下,他轻轻地答:“嗯,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你从来……都没说过那句话,现在可以说了么?你说一次好不好?”


  “我喜欢你。”没有任何迟疑,佐助嘴巴张开就是这么一句。


  鸣人的眼神忽地软了下来,阳光渐渐退去,蓝色的眼瞳像含了一汪水,他伸出手抱了抱佐助,就像多年前他将要死去的时候一样。


  “我也是。”


  心里冷得像有寒风肆虐,佐助看着空荡荡的墓室,突然觉得九喇嘛就是在报复他,漩涡鸣人死在40岁,死在几千年前,而他看着鸣人的灵魂逐渐消散,那一句单薄的表白甚至配不上鸣人最后灿烂的笑容。


  他想起四战前,他语气凶狠地跟鸣人许下约定,要到人世之外的地方相互理解,可笑的是他死去的时候鸣人活着,他活着的时候鸣人却已经死去,两个人相互承受着失去的痛苦,最后还要鸣人来安慰他。


  棺内鸣人的尸体也在风化,一点一点碎掉的样子让佐助崩溃到心脏都快停止跳动,当年看着他遗物的鸣人又是何种心情?


  他不敢想,他的心脏超负荷跳动,所有的记忆都越来越清晰,连过往交谈的语气都全部回想了起来,眼眶又开始发热,鲜血淋漓,他近乎魔怔地看着棺内的变化,突然开始考虑干脆也死掉吧,心里太痛了。


  快要付诸行动的时候,又有人叫他。


  “佐助。”


  不是鸣人的声音,是水月?


  他茫然转过头,看着曾经的鹰小队成员,时光多么残忍,夺走了那些过去,时光又是多么仁慈,爱他的人始终在他的身边。只有漩涡鸣人,在绝望里挣扎,数千年的禁锢等待,最后留给彼此的仅仅只有无人知晓的记忆。


  “佐助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


  香磷也醒了过来,尖叫着冲过来,捧起佐助的脸伤心欲绝。


  “快快快,处理一下!”


  冰冷的酒精擦在脸上,血渍清理得很快,被头发遮住的左眼以防万一也做了清理,手忙脚乱的三人围着佐助叽叽喳喳乱叫,又在同一时间闭了嘴。


  水月抖着嘴指着佐助的眼睛,“佐佐佐佐助!你的眼睛怎么变成蓝色了!”


  “我的天啊!不会是病变了吧!”香磷吓得几乎破音,手忙脚乱地推搡水月和重吾,“快快快,我们回去,去找大蛇丸先生!去找鼬哥!不对不对,我们直接去医院!”


  重吾迅速蹲下将佐助背起来,冲向出口的时候又反应过来,“鸣人呢?”


  “还管什么鸣人啊!他认路!我们先去医院啊!”


  暗藏他心的木叶山旅行结束了。


  大蛇丸和兜在几天后才从墓室出来,研究社的成员等着此行的报告,两人却在开口第一句双双失忆,各种语气词在嘴边来来回回愣是说不出山中的一切,这段忍者的记忆世间仅存宇智波佐助一人知晓。


  佐助的眼睛彻底迎来新生,鼬心中悬着的最大石头终于落地,在医院抱着佐助忍不住掉眼泪。他一遍一遍抚摸佐助蓝色的眼睛,一遍一遍地说:“谢谢,谢谢。”


  佐助在他怀里缩成一团,少年瘦削的身体藏不住崩溃的情绪,他颤抖着咬住鼬肩膀的衣服,任由眼泪狼狈流下。


  最后的记忆里,鸣人虚虚揽着他,那双明亮的蓝色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我,还有一个遗憾,就是不能看到你从少年逐渐长大,然后而立不惑,最后垂垂老矣,所以,最后任性一次,拿走了你的写轮眼,让我看看你幸福生活的样子吧。不用太着急来见我,我会在人世之外的地方,一直、一直等你。”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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